小镇风光久,沈氏门前冷鞍马。

入夜时分,林间又传来簌簌的响叶声,传信的驿使不敢耽搁,一鞭鞭赶着瘦弱的马儿往林外奔去。

行了半晌却未靠近远处灯火一步,驿使倒是奇了,正思索着方向惊闻一串铃声靠近,当即拔刀下马:“何人使诈?”

背后传来回音:“这封信,我要留下。”

驿使回身看清来人是一女子,只是月下看人太过清幽,不似活物。这是他第一次当上传信驿使,虽然害怕却不退缩,“楚大人之物不容有失,姑娘即便有再令人信服的理由,今日我也不可能将信交出。”女子边听边凝眉,驿使见状又道:“若你有非取不可的理由,请容在下送信之后姑娘再与楚君讨要?”

“你的话好多啊,”女子没什么耐心,泛着青白的指尖捏上驿使的脖颈:“这一趟,我就替你去罢,你且留在此地,明日一早会有人来接你。”不过片刻,月夜林间只剩下一匹瘦弱无主的马儿踢踢踏踏的游荡着。

要说这楚大人也真是气派,如今驿使到来只能走小侧门。看守的人接了信封毕恭毕敬地往内堂而去,驿使只能在门外百无聊赖得等回音。好在没过多久,楚大人亲自来到侧门处问他:“你既从城西而来,可有途经沈氏故庄?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驿使故作镇定,“一位姑娘而已。”

没想到楚君顿时惊慌失色,“姑娘?怎么可能?那这信里写得都是真的吗。”

驿使压下好笑的心思,毕恭毕敬问楚君:“如果没有什么需要回信的话,在下就不扰君歇息了。”垂落的袖间,露出一截白绫点点红渍,但夜幕深沉寥寥无星,各人心怀各事,都失神的往回走去。

楚大人自从接了那封信后,一连几日都在频繁做梦,似乎是很难过,可醒了后却不知梦里谁是客谁为主。

这日下榻去府里走走,才听下人提起,“镇里的官差们几日前在城西林间收了一具人骨,这段时间正在招募新的驿使呢。”见了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沈氏夫妇身前磊落,那一片茂林修竹就是楚君主持为他们建成的,名为磊落竹林。只是人言可畏,那家夫妇的独生女却活的众叛亲离。年纪相仿的多半已为儿女娘亲,唯她孑孓独居,也因小镇太小,诽妄流言久而成附骨之疽,不死人也不饶人。只是这后来嘛,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如今这个光景。

楚君无法心安,想着与那驿使总有一面之缘,便派人去送了些薄银,聊表心意。

又是一日,官差们叫他去辨认亲信,至此他终不能信竟有人能残忍至此,绝人性命如孩童儿戏,想要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