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伤势较重,舞欢坚决的要喂我喝粥。我咽下平淡无味的粥,她眉眼弯起:“钟仪,你会不会谱曲?” 

     我瞥了她一眼,她依旧笑嘻嘻的:“要是可以的话,帮我把那首歌谱一个曲子吧。”

     我淡淡的收回视线,将双手举到她眼前,血泡与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狰狞而可笑。

     舞欢放下粥,敛去嬉笑的模样:“你的意思是不能谱曲吗?”

     我放下手,面无表情:“我现在的手,哪儿还像一个琴师的手。如果是为了谱曲救我,你大可以再把我送回去。”

     舞欢没有生气,她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掐住我的脸,我震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她指尖的温度温暖,像一只小虫子,麻酥酥的从脸上蹿到我心里。    

     “那可拿得动琴,拨的动琴弦?只要是能弹琴的手就是好手,一定要好看才是用来弹琴的吗?”舞欢一脸晚娘相,“你也看见了,宫里美人那么多,陛下宠幸的又有几个?”

     我扯动了唇角,却没有再说话。舞欢放开掐我的手,点了点头:“钟仪,你要多笑笑。也要多说话。”

      我没理她,她挑眉:“钟仪,你晚上吃什么?”

     许是不想看她这么嘚瑟,许是想故意逗她,我装作沉吟片刻,道:“受伤了只吃这么清淡的,伤势好的怎么会快呢?”

    她果然有些为难,却很快的再次展开笑颜:“好。”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她怎会在这宫里找到荤食,宫里荤食是要供给陛下和妃嫔,还有公主和皇子的,每一只要做成荤食的主食材都有专门的人看管,我对她并不感到多少希望。      

    但我预料错了。

    她是舞欢,我后悔没有想对,她这性格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当晚,舞欢端着一盘清蒸鱼走了进来,狡黠的笑着:“这样伤势就会好很多吗?”

    我有些尴尬的别过头,舞欢把鱼放过来,芳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

    “虽然我也算是这里一份子,但没有我的份。偷偷告诉你哦。”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话,眨了眨眼,凑到我耳边:“我这鱼,是在澜美人的鱼池里抓的,以后想吃鱼直接告诉我,要是想换口味了,也告诉我,我记得云贵人养的那只鸟,长得可真肥啊,啧啧……”

     “……”我竟无言以对……

     舞欢最喜欢在我看琴谱的时候,坐在我旁边,学着我的样子,也拿了一本琴谱,装模作样的在书上勾勾画画,有时见她画的不对,我也会凑过身子帮她改一下,舞欢便歪着头,一双大眼满含笑意,唇畔如莲,呵气如兰:“钟仪,你学琴学了多少年了?”

     我替她圈点的手顿了下,缩回来在自己的书上圈点:“关你什么事。”

    “喂喂喂,哪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舞欢不满的拽过我的书,笔来不及拿起,墨汁在书上淌了长长一道。

    舞欢咋了咋舌,调皮的扮了个鬼脸:“说嘛。”

    我把笔放在砚台,不咸不淡道:“快二十年了吧。”

    舞欢的脸一下子皱起来,苦巴巴的像苦瓜一样,声音满是哀怨:“啊~这么久啊……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练得一手好琴啊~”     

    我唇角不自觉的漾开点点笑意,声音故意板着:“你还想练好琴?练琴要的,可是时间和天分。”

    “我虽然时间晚了点,天分可不是盖的。”舞欢不服气的嚷道。

    “天分?”我斜了她一眼,“说有就有吗?拿琴来。”

    舞欢白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起身到了里间,不多时便折了回来,怀里抱着一把由黑布蒙着的琴。

    舞欢坐回我身边,小心翼翼的把琴上黑布拿去,眼中的眷恋与怀恋一展无余。我眼前一亮,是一把上好的古桐木琴。

    “一个不懂琴的人有这么一把好琴,还真是糟蹋。”我嘴上如此,手却不自觉的抚上琴身,轻轻拨动琴弦,清脆悠扬。

    “这啊……不是我的呢……”她声音低了下去,“这是我母亲的琴,她也是楚国人,她也曾……琴音悠扬于几国内。”我指尖一颤,琴弦发出一声颤音,好似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