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风华绣娘,绣针一舞动天地。他是丹青王爷,画笔一点惊乾坤。


他聘她入王府,以上宾之礼待之。


她知他慕她,只道是他是贪图新鲜。


“王爷,这是您的绣衣。”她一身青衣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宣纸上荼蘼盛开,韶光满华。


他停笔,抬首,一双眸子灿若星辰,薄唇微挑,“青瓷,我不是说了吗,你叫我云锦就好。”


话语略带责怪,却满满皆是关怀。


“王爷,这是您的绣衣。”她一如既往,冷清如斯。


他早已习惯,拿起画卷,踱步至她身旁“春末了,这一幅荼蘼送你。”


“王爷,这是您的绣衣。”她心知她与他不可能,心如止水,方能不被情伤。


“这是本王给你的。”这次,他没有用我,而是自称本王。


“谢王爷。”她将绣衣放下,收起画卷,转身离去。


“我何时才能有一件你亲自绣的衣啊。”一步已跨出,一步停留,她听到身后之人淡淡的叹息。


她叫苏青瓷,他叫陌云锦。


就这样过了三年。


三年,他一往情深,从未改变。


三年,她渐渐动情,芳心暗许。


她亲自绣了一件衣,那衣,红如烈火,衣襟上大片的荼蘼盛开。


陌云锦是喜欢荼蘼的。


然而,她还未将她亲绣的衣交于他,京城便爆发了一场可怕的时疫。


时疫蔓延的很快,不久,就连皇宫中也有人染上了,王府中也有人染上时疫,是他心爱的她。


幸而京城里来了一名神医,三个月便医好了所有的人,她也在內。


他又来看她。


“云……”她想唤他的名字,喉咙却如撕裂般的疼痛,她染上时疫的这几月,他衣不解带,寸步不离,明知道这时疫的开怕,可他还是不曾动摇,只是这几日,他来得不如之前了。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她,面向窗外,口中淡漠,“本王瞧着苏姑娘的病恢复的不错,正好聘期也将要到了……”


他自称本王,他叫她苏姑娘。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把把的利刃直挺挺插进,痛的她不能说话,将要窒息了。


泪,划过眼角,流入她的青丝中。


他回过头,看她梨花带雨,不自觉的上前为她拭去,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伤。


她硬生生的别过头,看不到他眸中的伤痛,忍着疼痛嘶哑,“明日,我便离府。”


耳畔传来沙哑一声,“好。”


他疾步走出房门,喉咙一阵腥甜,促不及防,血,喷薄而出。


若没有他以身试药,那神医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月之内治好京城中所有人的时疫。


他陌云锦如今是百姓口中的贤德王爷,可谁又知,他试药的初衷,是为了她。


是药便有三分毒,如今他百毒缠身,自知命不久矣,便刻意将消息封锁,只为了让她离他远去。


她走了,带走了为他绣的荼蘼衣。他令马夫走小路,将她护送至她想去的地方。


她来到一个小镇。她不知道,这里,曾是时疫重灾区。


她来绣坊重新当起了绣娘。她的绣功很好,在这里,她绣的每一件衣服都被当地人追捧。


渐渐的,她以为她不在记得他。


三个月后。


她正在赶制一件衣服,买家要得急,她只得连夜缝制。


“青娘啊,不用这么急啊。来,这是你的月银。”她从坊主手中接过银子。


是的,她自称青娘。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她偶尔地会和周围的人说上几句话。


“哎呦,还不是咱们的大恩人要成亲了嘛!”


“大恩人?”


“噢,就是云锦王爷,王爷以身试药,可救活了不少人呐!”


原来是陌云锦,她暗想。


“不知这位大恩人要娶谁啊?”应该是王公贵族的小姐吧。


“说起这王妃,可也是一个绣娘呢!叫……”


绣娘?


“对了,叫苏青瓷!”


陌云锦成亲了,新娘叫苏青瓷,尽管,那只是他亲手画得画。


她去了京城,没有赶上婚礼,却赶上了葬礼。


陌云锦的葬。


她来至他的墓,亲手焚了那荼蘼衣。


“云锦,你慢些走,青瓷来给你送绣衣。”


她咬破手指,在碑上,陌云锦,三个字旁,又写上,苏青瓷。


陌云锦,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