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家里,外面已是昏昏暗暗的一片了。老钟的钟摆还在不停的晃动着,“答答”的声音回荡在安静得不可思议的家中,着实有些空灵。
绯没有选择开灯,而是点了一盏橘色的小烛,阴阴暗暗的,在不断闪烁着。
“葬,我曾有个爱的人,不过也已是曾经了。”
绯将落地的通向阳台的玻璃窗推开,侧倚着栏杆,向嘴里倒了口酒。神色在外面霓虹的映射下显得迷离,晦暗不明。
“爱,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到了,那东西比锋利的刀尖还要伤人。”
有晶莹的东西在我身边绽了花。
我抬头看她。
她低垂着头,不知是在瞧着哪儿,只能见着那不断掉落的晶莹,绽在地上,在下一瞬间碎成虚无,像是朵开败的花。
“你瞧,葬,你瞧我有多傻,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她终究笑起来,疯疯癫癫的,只有那双明眸还在诚实的落着晶莹。
我终于受不住,夺门而出。
等再见她,已是无法挽回的败局。
绯穿着那件血红的嫁衣——我是见过的,他们分手前一段时日刚邮回来。
绯向是向往古人那种繁琐而又简单的婚礼,倒是如了她的愿——戴着金色的发饰,长长的发直披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死亡,美得夺目,美得惊心。
她在红烛中起舞——那是她先前为成婚准备的龙凤红烛——旋转着,长长的衣袂被扬起,触及着烛的火焰。
空气中迷散着布匹的焦味。
“不,绯,停下来!”
我的内心在呼唤着,可是身体却因着本能而不由我掌控地静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绯笑着,笑得那样开心,笑得那样动人心魄。
笑得那样孤独。
火焰渐渐漫上裙摆,吞噬着她白皙若雪的肌肤,柔顺如锻的长发。
“葬,谢谢你来陪我。”
绯站在火中,笑着,唤着我的名字。
火焰和裙摆显出相同的颜色。金色,红色,无尽的交融、旋转,诡异的美惑,却别样的好看。
“葬,我美吗?”
泪从她的眼角淌下,摔在焰织成的裙中。
“美……”
我呢喃着。
可惜,她不会再听到了。
再也,听不到了。
“葬,她解放了。”
不知何时黑已来到了我的身边。
黑是这样说的,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却不知为了什么。
我闭上眼。
待再次睁开时,眼底仅剩一片清明。
再见了。
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