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正是大雁南归之时。

临安城内飞花满目,将士回朝,披甲纵马一路踏花而来,引得路人纷纷避闪。只有你,牵着信缰,虽然速度也是极快,却温柔的绕开满地落红。

不闻其人,只观其事,你的温柔,融进了月色、水漪、轻云,这些世上最为温柔的事物。

第二次见你,是在郊外小屋。

我出门游玩,不幸与姐妹离散,明月高悬,却无法为我寻到回家的路。竹门深深掩柴扉,你屋中的灯指引着我来到此地。

一盏快要燃尽的豆灯颤巍巍的发着光,数卷翻阅好的竹简整齐的摆在桌上。

都说君子藏器与身,奢不骄,简从容。看到你燃烛夜读时的背影,心中不由生出这样的句子。

第三次见你,是在大漠沙场。

烈风飒飒,旌旗蔽日。作为战败之国进献的婪女,我和其他姐妹被装在笼中即将离开故土,十万将士屹立身后却沉默不语。

你的声音透过风沙传来,温柔如水原来也可以化作坚硬如铁。

保家卫国本就是男儿之事,纵马革裹尸也无话可说,然怎可向敌人奉上自己的妻子、姊妹,来求取苟且偷生。

铮铮之言,让整个军队,整个大漠,都涌起一股哀伤的风,经久不绝。

最后一次见你,是十年之后。

故国终于一血前耻,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我们姐妹漂泊异乡的命途也得到了终结。虽然我的青丝,早已被朔北的苍芒染成白色,但踏上故土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关外初草新生,我看到你在关外的的孤坟上也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听说那一天,你为我们求情之后,头颅被主帅砍下,在军营中挂了三天三夜。

罪名是:动摇军心。

然而,谁都知道,你没有错,主帅没错,国家更没错。

错的,是这场无妄的战争